2011-10-04 : 拔智齿手记

大概在两年前,我就开始隐约觉得右下牙肉里有什么东西在暗暗地生长着,不疼不痒,但是你总能在午夜失眠、等车无聊、无谓谈话的空隙感觉到它的存在。它在生长着。

好像是大半年前,一次洗牙时候,牙医说,小姐,你有一颗智齿在长,不过不是很正,建议拔掉哦。

约莫在三个月前,无聊的舌头无聊地在嘴里无聊地舔着同样无聊的牙齿。通常,这是一种是否有牙结石的自检方式。这次,我自检到了一颗我从来没有认识过的牙齿。只是一颗小牙,至少从我的感官上它是小的,从牙肉里探出白色的小角。

在这颗小角卡到了一次青菜之后,我决定去医院检查它一下。牙医看着我长大的嘴,冷冷地扔下一句,歪,非常歪。仅这四个字,就决定了这颗智齿只剩下一个命运,被拔掉。当然,如果现在怕痛,未来预计神经麻木全身无感,那也可以不拔。毕竟,最坏的结果就是整齐的下牙被挤得七七八八。

在无法预约到魔都那数一数二的九院齿科智齿手术之后,我决定回家走个后门。于是,就在上周二,我进行了智齿手术。第一天上午九点,我拿到我的牙片,就是全口腔的X光照片。哇,我的牙片真酷呢,连医生都说我的牙片很少见呢,因为我是不包邮的双侧下牙水平阻生齿哦——只不过右牙长出来了,左牙还埋在肉里。医生问了是否感冒,是否例假等常见问题后,就决定立即智齿手术。

上午十点,我躺倒在牙科椅上。医生说,先拔右牙,手术结束后看你情况再决定是不是拔左牙。于是,先打麻醉一剂,等了五分钟,切牙肉的时候我还有疼的感觉,于是又挨了两针麻醉。这下,彻底麻醉了。麻醉是什么感觉?就是木头的感觉。你感觉不到你的那块牙龈,舌侧也感觉不到了,这就是麻醉剂显效了。

于是,医生就开动了。我很奇怪,我每次在看牙医的时候,看着那明晃晃的灯,心里总是反复哼着同一首歌,“让爱像大海深深蓝蓝滴”。于是,看见小电钻头、小镊子、小钩子,各种各样的工具都伸进了我的嘴里。之后,听见电钻工作的声音。再然后,闻到有些人体部件糊了的味道。之后,小型撬棍就进来了。咔咔咔咔,碎了的牙齿就一块一块被撬了出来。这其中,除了助理手持的引流器差点戳到我的眼睛和鼻子,以及医生带的小医生一直发出惊叹的声音之外,我耳边一直响着“让爱像大海深深蓝蓝滴”。

快半小时后,医生说,手术成功,智齿全部取出。可以缝线了。缝毕,往我嘴里塞了一个硕大的止血棉,吩咐道,咬住。我乖乖咬住。医生拉掉口罩,说,感觉怎么样?我神奇极了,我觉得很好,要不另一颗牙也拔了吧。医生摇摇头,我还是保守一点,你这个牙长得深,切口大,我怕你受不了。于是我就回了家,乖乖叼了吸管,喝水,吃消炎药。在这之前,我还短信电话广而告之,一颗智齿拔掉了,它的残片就在我手里的杯子里,并且表示手术过程丝毫不疼不痛。

中午没吃饭,喝了一袋牛奶,乐滋滋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,丝毫没觉得有任何不舒服。直到下午四点,麻醉剂彻底失效了,我疼得躺在上发上两行清泪。这天晚上,任何东西都没吃,奇怪的是也不饿。哦,怪不得人家说,拔智齿减肥呢。第二天伤口还在疼,喉咙也肿了半边,无法吞咽。喝水、喝牛奶都很困难,下午妈妈榨果汁端到我的沙发御座前,我摇摇头,不喝,喝了不能漱口刷牙糟牙齿。继续消炎药,继续饿肚子,饿得我眼睛花。最后受不了,尝试着喝了半碗米汤。

喝了米汤,更饿了。但是,吃不了。于是,我开始自己给自己画饼。先想各种好吃的,豆花米线,鸡丝凉米线,小锅米线,过桥米线,红油血旺;海鲜粥配摩登粑粑,酱鸭,鬼鸡,手撕包菜;糖醋排骨,白切羊肉,叫化鸡;啰啰凉粉,小米椒牛肉配米饭;冬阴功汤,青木瓜沙拉,碳烤猪颈肉……总而言之一句话,什么不能吃,越想念什么。最后,荡漾得不行,只能长大了嘴帮助吞口水。

妈妈抬了一碗鸡蛋羹,彻底放凉,吸溜吸溜地就着凤凰传奇的农业重金属吃得一干二净。第三天一大早真不凑巧,着了小凉,一个喷嚏打得伤口扯到。捂着嘴躺在床上流眼泪。挣扎着爬起来,看着水直皱眉。可转念一想,不喝,那么多消炎药要是在我肾里成了结石,我不是和自己过不去么。于是,忍住,拼命吞咽。

中午晚饭继续小瓜粥。四五点钟,厌氧菌开始定时闹腾,太阳穴跳痛,连带右边出现偏头痛症状。被妈妈认为是缺乏营养低血糖加上缺乏运动,遂被拎着去访亲探友,让大家参观我有点肿的脸。回家继续查了公司的邮件,项目上的经理邮件我,你手术怎么样?我现在给你打电话,我能听懂你说话么?我回,两个问题的答案都是NO。第四天没那么痛了,但是出于小心谨慎原则,还是让医生看看伤口比较好。医生看罢,说,我拔过很多智齿,非常有经验,你的伤口也缝得很好,肉也长得很好,你别担心。于是,很是感激了一番。临走,问了医生一句,医生啊,我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刷牙啊?医生的眉毛让我想到孙燕姿那首“你眉毛一挑,世界地洞天摇”,什么?!你这几天没刷牙?你也太小心了。赶快回去刷牙,伤口附近的牙齿也能用牙膏刷,轻轻地慢慢地刷。一边走我一边和妈妈说,你看,我就说医生要惊讶我这几天都没刷牙,都在用盐水漱口。

既然医生说伤口长得好,中午我就放心大胆地吃了一小碗软面条配豌豆尖。下午就开始充满激情地给项目经理、访谈人打各种访谈电话。晚上,吃了米饭和青菜肉饼,真香真好吃。对了,其实在第一天,我不是不饿,晚上爸爸抬着一碗韭菜炒蛋吃稀饭,我那个馋,心里那个荡漾啊。我从来没觉得韭菜炒蛋能那么香。第五天我能感觉我一天比一天好,而且今天还是十一国庆节。心情很好。积极喝水,喝妈妈榨的枣子汁、枣子梨汁、苹果梨汁,小口小口吃饭吃菜。身体倍儿棒啊。第六天喉咙已经不肿了,耳朵有一点点痛。但是喉咙不肿胀的感觉真好,喝水吞口水都不在是梦想。去品尝了不辣的豆花米线,虽然不是童年的味道,却仍然是美味的味道。第七天喉咙不痛,伤口也不痛,打个小喷嚏,虽然伤口缝线还是有点拉扯,但是不痛了。于是和好友相约喝茶聊天,晚上一起吃饭继续聊天,欢乐的一天就过去了。而且,说话也不大舌头了,毕竟,已经基本消肿了。第八天(今天)拆线啦。细心的女医生帮我剪掉线头,抽调线,咦,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呢,只是有点点酸胀。我本来最担心的就是我伤口长得太好,把线长到肉里,拆线的时候痛苦。结果挺顺利。

中午去外公外婆家吃了白切羊肉,雪白雪白的羊汤真鲜美啊。还有外婆炒的番茄花菜,还和外婆请教了好吃的豆腐的做法。又领回来小狮子工艺品一组。收获颇丰。

现在,虽然抿嘴时候还能感觉到伤口,但是我已经神清气爽、头脑清楚、记忆力颇佳地坐下,写下这篇拔智齿手记。

另外,某些个明星的粉丝们,你们的偶像脸颊凹陷可不是拔智齿拔的哦。不仅我没有凹陷,连医生都说,凹陷那是不可能的哦。

再另外,拔智齿是不会丧失记忆和智慧的,看看本人就知道了。

再再另外,想到三个月后我还要拔左牙,还是有点小小紧张的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