昨天是圣诞节前夜,和Maggie去看了扬之水的圣诞专场。当晚的表演可圈可点,有惊悚片,也有八点档;有肢体剧,也有疑似gay片。不过最喜欢的还是两场:《咳嗽》和《天上有无数颗星星,那颗最小的就是我》。
(一) 一个由咳嗽引发的血案
——《咳嗽》,编剧:罗鼎屹,导演:陈似岚
小米喜欢跳舞,跳舞,跳舞;拉拉喜欢弹琴,弹琴,弹琴;提提喜欢唱歌,唱歌,唱歌。故事在开始看上去像是一个美满的故事,就像其他所有的校园故事一样,直到后面寝室之歌里少了一个苏儿,故事才真正从这里幕启。
我们听故事、看电影、评价别人的时候总是带有投射性,也就是你所想会映射到你所言上去,所以不同的人看这个故事有不同的感想。无神论者没有看懂这部剧,因为无法理解人死后怎么还可能有灵魂的对话;心怀鬼胎者或许会在四个角色身上找到一点共鸣,然后担心同样的血案发生在自己的身上;胆小者如我,则在一声声惊呼中看漏了第四幕的无数细节,晚上还吓醒了四次,直到天亮才睡着。
人都希望自己周围的人健健康康、活波开朗,如果心胸宽广,甚至有些逆来顺受,那是更好的。苏尔的病是她遭到寝室中其他同学排斥的根本,只是剧里苏儿的病是咳嗽;剧外苏尔的病可能是有才华,可能是家境不错,可能是漂亮,可能是能歌善舞,可能是招上司喜欢,一切看似不可能成为病的“病”在这个大千世界都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、肉中刺。
苏儿之所以杀人,其实是杀死了世俗对她的偏见和无视。她压抑了太久,已经无法承受,于是她在最后选择了反抗,反抗欺骗、敷衍和颐指气使。不在沉默中灭亡,就在沉默中爆发。中国古话教导我们:不要欺人太甚。《咳嗽》就是一个绝佳的说明的例子。
只是在现实生活中,我们很难判断我们是不是太甚。有些时候,我们只是想到别人欺负我了,为什么我不能反击回去呢?我们永远不知道底线在哪里,也永远不知道到底自己是苏儿,还是对方是苏儿。
魂魄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人心。
(二) 我是别人,我是我
——《天上有无数颗星星,那颗最小的就是我》,导演:张冰
这部剧是个先锋剧,演员虽然多是大一的新生,但是表演夸张,肢体到位,舞台的明与暗极有张力,错落有致。
四个黑色的妖,是“别人”,终日浑浑噩噩,只晓得念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他们努力地形成一个圈子,彼此手拉着手,不让别人进来,却也允许这个圈子越来越小。在黑暗里喘息,舔舐身边的一切;在黑暗里喘息,黑吃黑;在黑暗里喘息,干掉别人,只是为了“别人”的苟活。
一切的转机出现在一个“我”的出现。“我”质疑现存的制度,会表示好奇,会表示不满,会说“啊?”。由此引出了三种结局:
一是“我”吓退了“别人”。“我”一直说啊?吓倒了“别人”,吓退了“别人”。最让人难忘的是在幕落前“我”嘴边的一抹奸笑。但是故事还有其他可能。
二是“别人”强大地抓住了“我”,剿灭了“我”,拔掉了“我”的舌头。但是“我”没有放弃置疑的权力,尽管是无声的、嘶哑的、空洞的“啊?”。
三是“我”从一开始便被“别人”同化。终日“南无阿弥陀佛”。
这是一个有关群体和个体的故事。任何人既是那个黑色的“别人”,又是那个白色的“我”。我们既可能打着“大局”、打着“集体”的名义,扼杀掉另外的个体;同时又作为“我”,试图捍卫自己的一点点小尊严、小权利。
这个故事里有群体性暴力,也有群体无意识。还有个体和群体的关系。突然想到老倪要是看了这个剧,一定拍案叫绝。
听过这样一个故事:很久很久以前,人类还居住在山洞里,没有人知道山洞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。直到有一天,有一个人走出了山洞,他看到了山洞外面的世界,有阳光,有天空,有河流,有森林,还有其他许许多多没有见过的动物。他很兴奋,他很高兴,因为他知道如果他的族人也能走出洞穴,他们能过上更好的日子。
但是他面临两个选择:一是回去立刻告诉族人外面的世界,然后让他们赶快离开洞穴;二是回去什么也不说,自己以后经常去外面走走,三不五时带上自己的一二好友去洞外,然后好友的好友也会去洞外,到后来总有一天部族会离开洞穴。他该怎么选择呢?
选择一,可能就是死,因为不会有人相信他的话。选择二,他能留下命,但是进化的进程却减缓了。
到这里他该怎么选呢?相信他最终会选择二。因为选择了一,如果他死了,而再也没有人走出洞穴,进化也就此停止。
只是当他选择了二,他会不会忘记自己也要走出洞穴,变成那个终日“南无阿弥陀佛”的别人呢?